仰望梦之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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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鬼三台》(接沙海/HE)03

第三章:润物细无声

(《春夜喜雨》唐.杜甫)

    车开上高速我还在想张起灵的名字。起灵,老式的葬礼中抬灵起驾的时候才会喊这两个字。他的父母不是太有个性,就是遇到什么极特殊的境况。不然正常人谁给孩子用这么晦气的两个字。可惜我没手机,不然立刻上网找找看有没有同名的。总之,起灵,怎么听怎么不像个好名字。

    车上过分的安静,应该聊几句天。可是生活经历匮乏,我连闲扯的话题都找不到。余光扫下张起灵,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眼睛看着前方,偶尔瞄下导航画面,双手端正地放在方向盘上,没有任何多余动作,连表情都没有,真是个安静的人。我发现当身边有这样一个人的时候,自己也会很容易安静下来。

    我深陷在座椅里面,感受着趁虚而入的疲惫感。从上午睁开眼睛到现在,我的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状态,难怪觉得这么累。

    天黑下来,高速上的车也渐渐少了。我看着远处的汽车尾灯,神思不禁有些恍惚。为了避免自己睡着,我还是想聊聊天,只得仍旧拿摄影当聊资。“你这是打算背包自驾游暨摄影初体验?”

    “嗯。”张起灵应了一声。

    “打算去哪儿?”我顺嘴问道,又觉得不合适,补充道,“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

    “没关系。”张起灵答道,“没计划。”

    前三个字是回应我的解释,后三个字是回答我的问题。这人说话真是言简意赅。我半开玩笑地说道:“带着相机去流浪,寻找诗和远方?挺文艺。想不到你这么年轻这么有情怀。”

    张起灵回答说:“没想那么多。”

    我说道:“想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到了。趁着年轻,出去走走挺好。有多少人也想这样做,又叨叨没闲没钱,再等等,再等等,就老了。”

    张起灵转头看了我一眼。“你很老吗?”

    我猜他是觉得我在装逼。也难怪,买衣服的时候照镜子,我也觉得自己的样子和近四十的高龄有些不符。我敷衍道:“反正比你老。”

    张起灵淡淡地道:“未必。”他说话没什么语气,听着倒有点儿不容置疑的气势。

    我忍不住笑着反驳:“不可能。你怎么都超不过三十。我可是奔四的人了。”

    张起灵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个东西递过来。我一看居然是钱包。那边还传来画外音:“身份证在里面。”

    我心说不至于这么认真吧,可又止不住好奇心。他自己送上门的,我理直气壮地接过来打开看。身份证在皮夹最上层的透明袋子里插着,出生日期赫然写着1976年。我的出生日期是从住院的那个腕带上知道的,1977年3月5日。之前认为的小年轻忽然变成比我还大一岁的中年人,我硬生生把“你是不是打过针?”这个问题咽回去。

    我有些气馁地看向张起灵,发现这人居然在勾嘴角,不禁腹诽起来,比我大了不起呀,反正摄影我比你在行。

    我把钱包还给他,继续靠在座椅上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虽然张起灵话不多,经常整句话的字数一只手数得过来,但好在有问必答,没嫌烦的意思。我就这么聊着聊着,竟然把自己聊睡着了。


    睡醒的时候,车头正对一片开阔的水面,倒映着已经挂上中天的月亮。我身上盖着条薄毯,驾驶座上张起灵靠着椅背睡得很沉。

    我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转头再看向车外的夜景。这个张起灵,真不是一般有趣。我说来南湖,他居然真把车停在湖边上,还是半夜。

    我轻轻解开安全带,把毯子盖到张起灵身上。他的眼睫动了一下,就又重新安静下来。我尽量轻缓地下车,靠在车头上凝望湖面。发动机已经不怎么热了,说明停的时间不短。

    我深吸口气。和很多文学作品里形容的一样,清新的空气潮湿且香甜,带着泥土的芬芳,极大地缓解了我想抽烟的欲望。我随手拔根野草叼在嘴里。

    睡得很舒服,精神挺好,我开始思考下一步怎么办。

    不安感一直在心头徘徊。梁湾是目前我唯一接触过的认识我的人。她没怎么提及我的过去,但言语却极富暗示性,还有些冷言冷语,似乎我以前得罪过她。梁湾其实对我不算坏,但直觉告诉我不能信任她。

    我深深叹口气。其实不只是梁湾,那个和梁湾讨论病情的人我也并不想见。心底总有个声音在对我喊,谁都不可以相信,谁都不可以依靠。到底失忆之前发生了什么让我如此不安?我明明记得那些知识和常识,比如说杭州地图在我脑海中就非常清晰。可我对任何人都没有印象,甚至想不起父母是什么样子。

    正是月光最盛的时候。虽不是满月,但好在无云。脑海中蹦出几句感怀月亮的诗句,可惜没有记忆,想发发感慨都不知道从哪里发。我无奈地给胡思乱想的脑袋踩下刹车,改从实际情况入手思考对策。

    往好处想,其实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至少该有的生活常识我都有,没记忆照样能活。很多知识存在于脑子里,只是没有提示我想不起来。比如看梁湾开车我感到自己也是会开车的。翻看旅游宣传册,我发觉自己对杭州非常熟悉,还顺便想起来自己会说杭州土话。关于摄影的知识则是看到张起灵拍照想起来的。我得罗列一下自己都会些什么,擅长些什么。这对寻找身份会有帮助。图书馆的书籍分类名录也许有提示作用。可惜我没身份证进不去。好在大型书店也能起到类似作用。没有身份证真是不方便,得做个靠谱的假证。

    这些事不能回杭州办。我对杭州很了解,梁湾也说我是本地人,会有不少认识我的人,这让我不安。我决定明天先坐长途大巴离开余杭,找个二三线的城市把以上两件事付诸实行。有了行动目标,心里觉得踏实许多,肚子里空城计闹得越来越厉害。

    后面车门响。转头一看是张起灵也下了车,手里提着个大袋子。他随手往车前盖上一放,我看到里面装着一些方便食品。

    张起灵拿袋面包递给我,解释道:“休息站买的。”说着自己也拿起一袋打开吃。

    我实在是饿了,也没客气,还自己捡了盒牛奶喝。“你怎么不叫醒我?”

    张起灵说道:“你很累。”

    “所以我没有叫醒你。我不知道你具体的目的地,就把车开到了湖边。”我在心里默默把他的话补全。毯子,吃的,几个小时的安眠,看起来很淡漠的一个人,内心还挺细致的。

    不过是路边偶遇,认识不超过八个小时,聊了也就几十句话,彼此完全没有任何了解。可无论是睡醒的时候,还是此刻半夜在湖边一起吃面包,都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就好像已经认识许多年的朋友。“与君初相识,犹似故人归”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还是因为他是失忆后第一个向我表示友好的陌生人?是不是我现在内心太焦虑太脆弱?

    “你既然没有计划好的行程应该是不着急离开吧?今天没少麻烦你,怪不好意思的。明天我请你吃饭,还可以顺便教你些摄影技巧。”我指指没有一丝云彩的夜空,“明天天气应该不错。”

    “好。”张起灵答应得挺痛快。

    我心说这人真好说话。


   太阳升上地平线,果然是个大晴天。南湖是个没被开发过的地方,天然去雕饰。水面开阔,散布的小岛错落有致,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沿岸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夹杂着新绿。天光、水色、叶荫、花影,衬托着几叶小舟,一眼望去非常有层次感,明快清新,动静两相宜。

    昨晚我和张起灵又在车上凑合了半宿,一早起来就看到亮丽的晚春湖景,心情也觉得轻松许多。都是男人没那么讲究,也不洗漱,连早饭都没吃就拿着相机下车拍得不亦乐乎。

    我给他讲光圈等等参数要怎么选择,还有取景构图的一些常识和技巧,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入门知识。他接受能力挺强,很快就摸着些门道。我来了兴致,用他备用的微单拍摄,时不时凑到一起对比着讲解讨论。

    不知不觉时间就在“咔嚓”声中流淌过去,直到日上三竿。光照过强会影响拍摄效果,我们这才收了器材,开车奔农家乐走。

    一路上张起灵照旧很安静,幸好路不远。

    农家乐很多,路边招呼客人的农家乐老板热情得像打劫。有几家门口停的车明显要多一些,我随便指了一家。引我们进去的是位中年妇女,听着是老板娘。在桌边坐下来,招待我们的就换成了老板娘的女儿。一边推荐她家的饭菜,一边偷眼看张起灵。张起灵跟没感觉似地侧头看窗外。我假装看不见。

    说好的是我请客。我问他喜欢吃什么,张起灵说都好。遇到他够一天了,我大概知道这个人事儿少话也少,属于比较闷的类型,也就没假客气,一手把饭菜包办了。点菜的时候我挺高兴,因为看着菜单想起一些自己的口味偏好。这是个好兆头。

    鉴于张起灵全程都没给人家正脸,老板娘的女儿拿走菜单时怏怏的。

    我倒是有些习惯了他的闷,没再辛苦地找话题。反正摄影是不能再聊了。从昨天到今天就没离开相机,再聊我成开讲座了。他看着窗外,我闷头喝茶,心里想着一会儿吃饭可以问问他想去哪里拍照,或者想去什么类型的地方,再提些建议。突然听他问我是不是在度假,我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我心里哀叹,有度假度得这么狼狈的吗?不过嘴上还不能说实话。我就回答道:“算是吧,出来放松放松。压力太大。”

    张起灵又问:“你的假期有多久?”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就继续扯道:“还没想好,看心情。怎么,你不会是想邀请我一起自驾游吧?”

    我只是随口开个玩笑,没想到这人居然很认真地点点头,还补了一句说是想请我教他摄影。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很好。如果我真是度假,说不定会答应他的邀约,可惜我不是。看着他诚恳的神情,我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就调侃道:“你这人心真大。且不说你是有钱有闲的一类人,这些摄影器材和福特皮卡就够贼惦记的了。你连我的底细都不清楚,就不怕我哪天把你劫了?”

    张起灵张了张嘴,大概是想说“不怕”,但终究没说出来。应该是听出我是在委婉地拒绝他。

    我继续说道:“我吧,说是度假,其实也有些事要处理。吃完饭我就得奔长途汽车站。如果有缘,他日再见。”这话听起来有点儿江湖气,我煞有介事地举举茶杯。

    张起灵没说话,站起来就走。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以为他生气了。正想追上去解释两句,就见他停在吧台前,借了纸笔低头写东西,没一会儿转回来把一张字条推到我面前。字条上是他的名字和一串手机号。字体遒劲有力,说不清什么流派,但非常有风骨。

    一般来说,现在已经没人用这种方法交换联络方式了。更流行的方式是都把手机掏出来,一个人给另一个人拨个电话,互存一下。甚至只是扫个微信二维码。他这么做,是已经知道我没有手机吗?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人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木纳。

    我把字条叠好收起来,托词道:“不好意思,我手机丢了还没买新的。回头我把手机号发给你。”

    “好。”张起灵依旧回答的很简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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