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梦之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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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鬼三台》(接沙海/HE)06

第六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咸阳城东楼》唐.许浑)

    解雨臣的邀约一直在我心里翻腾。

    遇到意外事件的时候,绝大部分人都会凭直觉立刻做出选择。但是过了这个直觉期之后,选择很可能会变得不一样。要不怎么说“三思而后行”呢。我目前就是这个状态。

    解雨臣的提议,我直觉地想要拒绝。等茶水已经泡不出颜色,我发觉,如果理智地看待,他的提议对我其实很有诱惑力。

    按照解雨臣的说法,他并不真正认识我。虽然他的话听上去不太让人信服,但是无论是关根还是户外用品店,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有塔里木考察那一段没有可供核实的信息。

    一次有偿的户外穿越,收成四六开无疑相当大方,我的确需要钱。如果合作愉快,在他的户外店里面兼职可以解决目前的囧境,我就不用再继续麻烦张起灵。而且进入户外运动的圈子,说不定能收集到一些有用的信息。玩户外的人很多,但真正的资深玩家就少多了,就是遇到熟人的风险会提高。

    从醒过来发现自己失忆已经十天了,我至今依然无法压抑内心的恐慌情绪。当初跟张起灵说我得了妄想症,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解释我的境况。现在看来也许我真是得了妄想症,熟人迫害妄想症。

    一开始的那几天我还觉得是因为突然失忆引起的情绪失控,逃出去一个人冷静几天就会好转。但是今天解雨臣说认识我的那一刻,我明明白白地感觉到,这种难以理解的恐慌情绪根本没有减少。后来解雨臣说明情况我才安定下来。他提到雇佣我的时候,我隐隐约约意识到相较于寻找记忆,我更想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静地生活。

    我还是决定接受解雨臣的邀约,试一试又不吃亏。如果这个人还不错也可以考虑和他说实话,然后换个名字在他的户外店工作下去。

    “吴邪!”肩膀上吃力,我才听到有人叫我。我侧过头看清是张起灵的同时,手上的烟就被他拿走了。那次到医院检查也包括胸片,受的伤不严重,反倒是肺部的情况大夫交代了一堆注意事项,包括不能再抽烟,还开了不少药。

    张起灵非常切实地履行了大夫的医嘱。他监督得很紧,但也挺人性化。买烟的时候他不管,点上也不管。但是最多吸两口,一定就会被他劫走扔掉。我觉得他把我当成了一种责任,这很像收养一只流浪宠物的感觉。顺便说一句,我发现自己比较熟悉狗这种动物。

    “担心就拒绝。”张起灵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

    我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我刚刚还在嘀咕的事情。我故作轻松地伸伸懒腰,笑着答道:“没那么夸张。我这几天觉得好多了,还真多亏遇到你。我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想不起来过去也得给将来找个饭碗呀。再说还欠你钱呢。对了,你记得别换手机号啊。”

    张起灵没理会我的调侃,转头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去餐厅。”

    一直到晚上关灯睡觉,我都没有和张起灵再提过这个话题。这本来就是我的私事,张起灵没有操心的必要。

    第二天我一直睡到自然醒。遮光帘还拉着,阳光从边角的缝隙里钻进来。张起灵的行李没了。我之前买的行李箱还立在墙角,旁边多了个登山包,装得鼓鼓囊囊的。我想起那张银行卡还在我钱包里。

    床头柜上放着一部崭新的触屏手机,下面有张字条,遒劲有力的字体,只有四个字,“有事联系”。

    我并不意外他会如此干脆,连句告别的客套话都没有就走了,和当初获得他的帮助一样,毫不拖泥带水。也许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没什么情绪,不会那些虚情假意的客气话,也不会婆婆妈妈,话少的可以让你忘记有他这么个人。

    但是你一旦和他建立了联系,就会记住他的存在,用他的方式。

    我打开手机,只有内置程序。倒是通讯录里存了两个手机号码,一个是解雨臣的,名片上有。另一个是张起灵的。

    我的手指在张起灵的号码上悬了足足有五分钟,终于还是没有拨出去。我给解雨臣发了短信,告诉他我接受邀请,一个人。解雨臣回得很快,让我加他微信好友。我连上WIFI下载必要的软件。互加微信好友之后,解雨臣把行程信息陆续发给我。

    去吃饭的时候我顺便去前台续房,前台说房费已经预付到明天中午。

    这一天我除了吃饭都窝在房间里,研究行程,上网看攻略。第二天一早,我退了房,提前到达解雨臣通知的集合地点。那里停着三辆当地牌照的越野车,解雨臣隔着很远就朝我挥手。

    我也朝他挥手,然后掏出衣兜里的手机,在微信里搜索张起灵的手机号,还真有。申请好友信息我写的:“谢谢,有事联系。吴邪”仔细想想,又把谢谢两个字和逗号删了,就留下四个和字条上一样的字和署名,点击发送。

    快走到越野车旁边的时候,手机一震,是张起灵通过了我的申请,还回复了一条信息,就一个字,“好”。


    队员有七个,就像解雨臣说的,全都是大学生,同一个户外活动社团的。除了一个大四男生有背包穿越经历以外,全都是新手,有五个背着专业相机。解雨臣介绍说我是特意邀请的野外摄影指导,立刻响起欢呼声。我心说这人真能扯大旗。

    除了司机和解雨臣,居然还有两男一女三个教练。就算是新手,这阵容也太豪华了。解雨臣私下和我说整个行程都是其中一个女孩子的家长给定制的。现在流行女孩富养,她家里开着公司,巨有钱。一说要去参加野外穿越,自我磨砺,家里特支持,直接通过熟人找的他。说是花钱不怕,一定要保证安全。那位女教练其实是专门给这姑娘安排的私教。至于解雨臣自己就是来应个景,名义上带队,具体事务都是两个男教练负责,他顺便考察民宿,看看有没有新路线可开发。

    我和解雨臣带着两个小伙子一车,没一会儿就混熟了。路上听他俩说和那两个女孩子其实是摄影社团的,就是那富家千金和她好朋友。摄影社团搞少数民族建筑专题摄影,和户外社团一拍即合,联合申请了学校的活动基金,主题就是云南少数民族考察。其余的费用则是那姑娘家里以公司的名义赞助的,条件是他们沿路考察遇到的贫困小学,代表这家公司给捐款,拍些带公司横幅的助学照片。我心里感慨现在的孩子就是头脑灵活,旅游一趟还一举三得。

    路线是计划好的,有乘车,有徒步,劳逸结合。第三天清晨,开始第一次徙步穿越。

    解雨臣这一伙人挺专业,无论是路线难度还是行进速度都很合适,一早出发,傍晚前到达。作为第一次尝试,都应负得来,至少吃过饭还有精力围过来请我点评照片。我自己也觉得还行,除了气短以外,没其它不适感,这样的等级游刃有余。

    已经过了饭点,还有不少人在饭厅里。这里条件不比城市,老板只在饭厅里装了WIFI,大家都是在这里上网。

    解雨臣和杜教练在我邻桌。解雨臣一直在手机上忙着。这几天观察下来,我发现手机绝对是他的亲密爱人,每天大把的时间刷游戏。杜教练时不时打电话落实后面的行程。民宿老板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

    我们占据了饭厅一角。民宿老板送了当地特色水泡梨汤过来,说是自家做的免费喝。这人是个胖子,和解雨臣他们很熟,估计合作挺久了。姓王,特别热情,跟什么客人都能聊起来,很多方言能扯上两句,当然都带着苗瑶的味道。我刚一进店被他一句苗瑶味东北话“大兄弟”震懵了。他见我的表情尴尬了,问我说:“不是你们那嘎流行这么叫?”我醒悟,他见我个子高又是解雨臣带来的,以为也是北方人,忙解释自己是标准南方种,他又改叫我“后生仔”。围观的大学生都憋着笑,我赶紧说叫名字就好。

    天色渐渐黑下来,饭厅里的人快要走光了。住这里的十有八九是驴友,出发得早,睡得也早。我这会儿也觉得乏,想快点儿打发了这些精力旺盛的大学生回去休息。

    忽然那个姓齐的男教练急匆匆跑进来。这人据说眼睛有问题,怕光,天天戴着个大墨镜,其他人都叫他外号,黑瞎子。东北管熊叫黑瞎子。我倒不觉得这人像熊。他的墨镜有些过去蛤蟆镜的款儿,我觉得他更像一只大苍蝇。

    墨镜遮住脸,我看不出他的神情,只能听出他很着急地压低嗓子跟解雨臣说道:“老板,出事了,您朋友的女儿出去半个多小时,还没回来。”

    旁边杜教练停下手里的工作,那胖老板也被惊醒,凑过来。

    解雨臣脸色立刻就变了,沉声问道:“小李呢?跟着柳煦莹没?”

    黑瞎子回答道:“有个学生水土不服拉肚子,小李找药的功夫柳煦莹就溜没影了。她和我立刻出去找,一直没找到。小李还在找,让我赶紧回来告诉您。”

    小李就是特配的女教练,柳煦莹是那个富家千金。我之前还琢磨可能是太累了,不然作为摄影协会的成员不太可能不把照片拿出来炫耀。另外一个叫祁晓阳的女学生,也是柳煦莹的好朋友,闻言惊叫道:“哎呀,她还真去了呀!都告诉她了不能去!”

    解雨臣立刻追问道:“你知道她去哪里了?”

    祁晓阳微微有些脸红,半低着头说道:“今天快到这里的时候,她说想方便一下,李教练就带她去僻静的地方了。回来她神秘兮兮地和我说看到一处老坟地,有口棺材露了角,一看就有年头了,还说那时教练在帮她望风,所以没看见,就她自己知道。”

    听到棺材两个字,我就觉得心里仿佛被重重敲了一下。“她一个女孩子不怕吗?”我忍不住问道。

    祁晓阳解释道:“她就这性格,胆子比男生都大,专爱找刺激。柳煦莹他们家是大家族,有家谱和祖坟那种。以前家里迁老坟,她也跟着家长回去了。她本来就好奇心重,特迷这类题材的影视剧、小说什么的,和懂这些事的长辈问了不少问题呢,回来还抱怨说可惜她爸妈迷信,不让她凑到前面去,怕招邪。以后有机会非要好好看个清楚,是不是和电影里演的一样。”

    黑瞎子长叹一声。“那她这次可是找到机会了。”

    祁晓阳也皱起眉头,有些歉然地说道:“我之前嘱咐她好几遍,大家一起出来玩别找麻烦。谁知她没听进去。我本来想告诉李教练,结果一听关老师讲摄影就给忘了。真不好意思,我早点儿告诉你们就好了!”

    解雨臣安慰祁晓阳道:“这也不能怪你,是我们疏忽了。”他问黑瞎子道:“之前柳煦莹去方便的地方找了没?”

    黑瞎子道:“这我还真不知道,估计没有。小李说今天这位柳小姐照片拍得不太满意,有可能又去拍照了,所以没奔太远的地方找。”说着就掏手机给李教练打电话。

    那胖老板插嘴道:“哦,那片老坟呀,我知道在哪里。别说,还真是方便的好地方。”

    杜教练马上问道:“在哪儿?远不远?”

    胖老板说道:“从这里往东南,就是你们来那条路,脚程快的用不了半个小时。那片老坟在沟里,不从边上探头往下看根本看不到。我们这里人嫌晖气,都不往那里走。这妹伢子说有棺材露出来,估计是前几天下大雨,把哪座老坟给冲塌了。你们要找人,我带你们去。”

    解雨臣想让我帮忙看着这些学生别跟去添乱。我一琢磨,这些大学生太难管,看着他们还不如跟去救人。黑瞎子已经联系上那位李教练,让她在路上等着我们。最后留下杜教练看家,胖老板领着我和解雨臣,还有黑瞎子,带着必要的用品出发。我心里其实觉得挺意外,眼看就全黑下来了,怎么反倒留了视力正常的杜教练看家?还有那个胖老板,难道是这里来的北京客人多,所以他的苗瑶普通话里总带着点儿京片子的味道?尾音儿听起来怎么有点儿似曾相识呢?我以前来过这里?

    就像胖老板说的,疾走过去也就二十来分钟的路程。李教练已经等在拐下小路的地方,引着我们往路旁的草丛里走。当地雨水多,很潮湿,土路上净是泥。大概走了三分钟,李教练一指前面的大榕树说:“就是这里。这树比周围的都要大许多,我记得很清楚。”

    一路上我们不断喊着柳煦莹的名字都没有回应,到了这里也是。解雨臣一马当先冲到土沟边上,打着手电往下看,果然见到不少土包,有一个塌了快一半,看不清里面。没见到人,但是土坡上明显有人滑下去的痕迹。

    黑瞎子说声“我去看看”就跳下去,动作非常轻巧。我没多想就跟了下去,动作没黑瞎子那么好看。

    转到坟包坍塌的一侧,泥里堆了不少青砖。手电往里照,果然就见一个身影头朝里躺在青砖砌成的很像通道的地方,看身形像个女孩子,大概离我们也就十米远。黑瞎子叫了两声,那人影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黑瞎子朝解雨臣他们喊道:“里面有个人,我进去看看!”他说着把手电塞给我,“关老师,麻烦你帮我照着,我把人扛出来,看看是不是那学生。”

    我没接手电,一把拦住他。“这里毕竟是墓地,还是小心点儿。”

    黑瞎子乐着一撸袖子,露出精壮的手臂。“你也信这个?放心,要是里面有东西敢跑出来,我就让它好好尝尝我的拳头。”说着手电一塞,人就踩上了青砖。

    我用两支手电交错着给黑瞎子照亮,减少阴影。一边留心通道黑漆漆的尽头,一边打量这些青砖。这里用的青砖不是市面上见得到的种类,倒和那些有年头的古镇上老房子的砖很像,而且更加斑驳,体积只比长城砖略小一些。这和胖老板路上絮叨的一致,说这些老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连他们村上最老的老人也说不清。

    黑瞎子进去的时候很小心,一抱起那人就飞快地跑出来,我赶紧上去帮忙。黑瞎子救出来的正是那个富家千金。虽然满身泥,倒是没见明显外伤。解雨臣他们把我们拉上去,李教练立刻检查柳煦莹的伤情,也是没检查出什么来。脸色很正常,和昏迷相比,更像是睡着了。

    解雨臣皱眉说道:“这里离镇上不远。打电话喊辆车过来,赶紧送去镇上医院。”

    结果杜教练拨电话的功夫,柳煦莹自己醒了,坐起来揉揉眼睛,迷糊地看着我们,精致如瓷娃娃的脸变得更像泥娃娃。她忽然瞪大眼睛说道:“呀,你们怎么在这里?一定是晓阳出卖我了。”

    解雨臣被这柳煦莹给气乐了。“我听你家人说你胆子特别大,还觉得是在吹牛,今天看来还真不是。嫌别人出卖你?要不是祁晓阳告诉我们,就只能等着别人来给你收尸了。”

    柳煦莹撅起嘴,不屑地道:“你说得也太夸张了。我就是好奇来这里看看,又没做什么。”

    李教练说道:“你也太莽撞了,一个人进去那坟里还说没做什么。”

    “进去?我没有呀!”柳煦莹立刻瞪大眼睛很无辜地看着我们,“我就是趴在沟边上拍几张照片,可惜角度不好,天一黑什么都看不到。诶,我的相机呢?”她这会儿才发觉相机不见了,一时也呆住了。

    解雨臣沉声道:“没看到相机,可能是掉到沟里了。我们一路喊你的名字都没有回应。刚才是齐教练从那个墓里把人事不知的你背出来的。”

    “不可能!”柳煦莹立刻否认,看表情不像是在说谎,“我就趴在那沟的边上照相,然后……”

    黑瞎子这会儿突然开口,露出白惨惨的牙,指着那处坍塌的坟包说道:“然后不知道什么东西把你迷晕了,再把你拖进墓里。幸亏我们来得及时,不然可能它就把你拖到深处去了,我们得掘地三尺才能找到你。”他的口气不像责怪,倒像是在讲惊悚故事,听起来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女学生这下真被吓住了,指着黑瞎子说道:“你……你别吓我!我是唯物主义者,这世界上没有鬼!”

    黑瞎子一耸肩。“没有鬼?那你给我解释解释怎么就突然睡着了,连相机掉了都不知道,还在昏迷之中爬进墓道里?”

    柳煦莹哑口无言,脸色煞白。

    解雨臣轻笑出声。“我看这下你是知道怕了。得了,你也别吓她。通知所有人,在这里住一天。让小李和老杜陪她去镇上的医院做个检查以防万一,确定没事我们再出发。丫头,走不走得了?”

    柳煦莹深吸几口气,试着站起来,点点头。李教练和杜教练扶着她往小路的方向走,胖老板引路。看柳煦莹的样子倒不像有什么事。

    解雨臣没有走,打亮手电又朝那坟包看。“下面什么情况?”

    黑瞎子把看到的简单和他说了,解雨臣露出非常感兴趣的表情,忽然转头朝我说道:“关根,这个你比我懂。要不下去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大发现。”

    我忽然很后悔刚才没有和胖老板他们先离开。“现在?不行不行。我站着都快能睡着了。你就算想去也先休息一下再说吧。”

    “也是,那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解雨臣说道。

    胖老板的民宿条件还不错,客房能洗澡还有独立卫生间。杜教练陪柳煦莹她们一起去医院了,今晚房间里就我一个人。我冲过澡换身干净衣服,了无睡意。

    我拿起手机和烟打开房门,就见对门也开了,黑瞎子看到我有点儿意外。“怎么还没睡?”

    我一扬手里的烟。“想起刚才的事情有点儿睡不着,出去透透气。”

    黑瞎子带上门。“正好,我也是。一起。”说着和我并肩走。

    我和黑瞎子并排蹲在后院的角落里点上烟。手机没信号,不过这里离饭厅挺近,显示无线网络可用。月亮正亮堂,我用手机拍了几张小院的夜景。黑瞎子也抬头看月亮的时候,我切换到微信,给张起灵发送了实时位置。

    烟快抽完时,有微息提示。言简意赅,“2小时”。我猜那是他到达这里需要的时间。我掐掉烟,回屋关灯,手机换了几个地方总算显示出两格信号。我就着月光,收拾行礼。

    对门不久之后就响了,此后就只听到虫子和青蛙叫。我躺到床上闭目养神。也不知道两格信号靠谱不靠谱。

    事实证明,两格信号还是靠谱的。凌晨一点,窗外有光照进来,手机没多久也振动起来。我心里一乐,方向合适,不用走门了,还好我是一层。

    我接通张起灵的电话,说声“停车等着”,也不等他回话就挂断。打开窗子,把行李箱和背包先扔出去,自己翻窗而出。

    就算车灯没把人晃醒,皮卡的发动机声也够了。现在速度最重要,我顾不得喘不过气来,拎着行李往车灯的方向猛跑。

    身后有人追过来,速度之快难以想象。逆光里迎面多出个影子。我已经到了极限,想躲都躲不开。

    忽然前面那人两手一搭我的肩膀,迅速把我扭了个一百八十度,速度也降下来。我从向光变成背光,刚才还像剪影的人变得清晰,同时光线在墨镜的镜片上一闪。追来的是黑瞎子,扭过我的是张起灵,两个人已经搭上了手。

    黑瞎子的身手绝不一般,之前他跳下土沟的动作就能看出来。我想提醒张起灵,喊道:“小哥……”

    我愣住了。就好像老哥是称呼老年人一样,小哥是对年轻人的称呼,带着点儿亲切亲近的意思,说套近乎也行。现在小哥这个称谓已经很难听到了,只有中国的少数地区还在用。我是个杭州人,怎么会想到这个称呼?

    不只是我,黑瞎子和张起灵也都是一愣,交错的手停在半空。

    这是个机会,我顾不得多想,拉着张起灵就跑。

    没有车追上来。我靠在椅背上大口喘气。张起灵递来一瓶水,我一口气就喝掉一半。

    张起灵没问我为什么用逃跑的方式离开,我也没解释,更没问他打算开去哪里。

    我觉得很累,看着车灯照出的一片光亮发呆,然后再看着挡风玻璃上的小水点从无到有,从疏变密,点连成线,线连成片,直到被雨刷刷掉。我喃喃地道:“云南的天气真是多变,刚才还晴空万里,这会儿居然下起雨来了。下雨天开山路,你没问题吧?”

    张起灵扫了一眼导航。“快转上高速路了。”

    “哦,那就好。”我的眼皮有点儿要打架。

    果然很快就是一处高速收费站。雨越下越大,雨刷被调到最高档,玻璃的内面渐渐积累起一层雾气。我拍拍脸,帮张起灵打开空调,吹掉玻璃上的水雾,又按下双闪开关。“小哥,提示说前面有个服务站,我们还是停那里避避雨吧。这样开车不安全。”

    张起灵沉默很久才“嗯”了一声。过后没多久,就到了服务站。

    车子熄了火,雨刷停下来,雨滴终于在玻璃上汇合成了瀑布。

    我叹口气。“小哥,我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不过,你应该是认识我的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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