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鬼三台》（接沙海/HE）13
第十三章：漠漠沙上路
（《水亭夜坐赋得晓雾》唐.李益）
对比于我的情绪变化，胖子和张起灵相当淡定。张起灵就不说了，反正很难有什么事不让他无动于衷。胖子则是一副“爷就知道”的样子。我突然觉着反应未免太过激烈。正因为看出事情背后的不寻常，我才决定来踩道。那么到了这里看到什么都不必太意外。对方有行动，我们就能做出反应。对方没有行动才让人郁闷。
我开始重新打量这家补给站。
人的负重能力毕竟有限。以穿越本身为目的的户外玩家，像徒步罗布泊，会雇佣人力物力，在沿途适当的位置预先准备水和食物补给，一趟下来成本自然不斐。所以除了土豪玩家，大多是有赞助的，比如给公司打个广告什么的。但普通驴友很难做到这些。所以在一些热门路线上有了补给站，说穿了就是在合适位置开的小旅馆，方便驴友休整以及补充物资。商品价格自然要高一些，但住宿和餐饮价格比较低，条件也很朴素。除了做生意外，还有一定的救援意识。经营者对周围环境非常熟悉，能帮助遇到困难的驴友。野外路线手机信号大都不好，有经验的驴友经常会提前跟补给站报备，既为了到达时有饭吃有床睡，也为了万一出意外有人知道，能沿路来找。
在青年旅社时驴友就说过补给站是新修的。这家用夯土、石块、木条、油毡、塑料布混搭出来的补给站显然修的极其仓促，比违建还不如。但它的位置应该算不错。
这段路属于雅丹地貌，小路仿佛是奇峰怪岩被巨斧劈开的伤痕。补给站修在小路衔接间一小片开阔地，从缓坡下去走不远就能踩到野草，再过去个几百米开始有树出现，能看到河水在稀疏的胡杨林里蜿蜒穿过。按照地图，沿着岩间小路继续走一天能到达鹰嘴岩。鹰嘴岩因为顶上的岩石形状像老鹰嘴而得名，天气好的时候攀上去能眺望远处的魔鬼城。过去的路不太好走，想去里面转转要再加两天时间。从鹰嘴岩再往前不远，就要折入胡杨林继续行程。补给站基本位于全程的中段，从行程位置上来说比较合理。
但它恰好盖在斗儿边上就未免太离奇了。这分明又是一道非黑即白的选择题。不是巧得离谱，就是别有用心。而我从清醒之后遭遇的所有“巧合”都被证明，一个他娘的真的都没有。
我意识到，因为心里面总还残留着对乐子过去职业的担心，才影响了对局势的判断。总想着先眼见为实，别因为听乐子说了什么先入为主，都没问问详细经过就跑过来。回想起来，乐子给我具体位置没说什么就走了也有这层意思。对方真是高手啊，居然能在前刑警加特警毫不知情的状态下，把他当成引我来这里的棋子，也许连我俩的心态都考虑进去了。看来我得端正心态重新看棋局。
电话信号不好，没办法现在问乐子细节。我在电话里让乐子把他现下的住处发给我，嘱咐他这几天别外出，手机也别关机。
那边补给站里走出个中年男人，隔着挺远就和我们打招呼。看着就不是少数民族，听口音像是关中来的汉子。
乐子也觉着蹊跷，在电话里劝我返回阿克苏。我压低声音说道：“操，老子好歹现在也是一方枭雄，怎么被你一说他娘的立刻变软脚虾了。都到跟前儿了，我怎么也得进去看看。放心吧，还有其他人陪我一起。补给站里有人过来，我先挂了。嘱咐你的别大意！”我说完便挂了电话，那人也已走到近前。
“几位是不是找地方过夜？”中年人招呼道，脸上的笑容和阳光一样灿烂。
胖子装出一脸鄙夷的样子问道：“是听人说这地界儿盖了个补给站，怎么，就你这破房子？”
中年人立刻笑道：“对对，就额们一家，独一份儿。您别觉着房子不顺眼，住着没问题。热炕头怎么也比帐篷舒服不是？”
我故意跟胖子道：“都和你说了野外背包游就这样，有地方住就不错了。没有你不还是得住帐篷啃压缩干粮。”
那中年人见我这么说立刻接嘴道：“一看这位老板就是惯常出来那个……户外游的。这荒山野岭的盖房子不容易。东西不值钱，运过来死老贵。房子是头天暖和赶出来的，仓促点儿。以后还得接着盖。”
我顺口道：“这边风沙大，盖房子是不容易。这儿就你一个人？我到这边儿才听说修了补给站，也没找到电话提前打过来，吃住都现成吗？”
“现成现成。”中年人赶忙道，“人多了还真不敢应。就您三位，吃好不敢说，吃饱那保管没问题。住更简单。这时节人不多，铺盖都还是咔咔新。”
胖子撇嘴道：“得，独一份儿没得挑，今儿咱爷们儿就这儿歇了吧。”
中年人见我们决定住，笑得更灿烂，忙引路往过走。
胖子接着问道：“我说老哥，听你这口音不是本地人呀，怎么想起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发财？”
“额哪有那个本事，这也是来给人打工咧。”中年人说道，“额姓沈，老家在陕西那边儿。叫额老沈就行。额们老板姓简，也和这两位老板一样，年轻人，有头脑。刚说的好多话都是他教额的。门矮，您几位小心别撞头。”他说着把手挡在门框上沿儿等我们都进去才放下。
我扫视了一下这个姑且称之为大厅的地方。窗户上用防水布包着，光线很暗，全靠头顶上的电灯泡。当中有三张木头桌子，铺着塑料桌布，旁边两撂塑料方凳。左边垒着烤火的火塘，里面烧过的炭火还不多。右边角落里堆着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靠墙两个木架子上摆着些瓶装水和方便食品，红牛、牛肉干、巧克力、方便面一类的户外必需品都有，还有毛巾、牙膏、电池、方便雨衣一类的小百货。架子靠下面两层放着些户外装备里的易耗品，还摆了几件保暖衣裤和轻便羽绒服。架子前面是个条桌，应该是临时当柜台用，上面有块小黑板，写着住宿和用餐的价格。有往后和往右两个小门，都装着很简单的木头门扇。居中的一个估计是往住的地方。另一个通往外面油毡搭的窝棚，这个门开着，能看见里面还是用砖垒成的烧柴禾的临时灶，驾着口铁锅，旁边放着烧水壶。有几根电线从门边扯进来，但没听到发电机的噪音，估计配了蓄电池。门边儿柜子里面放着些餐具。
那中年人已经摆开凳子。桌椅都还算干净，我把背包放到桌上坐下来。
胖子咂着嘴摇头晃脑地说道：“我说你这儿条件可够简陋的，连个冰箱都见不着。”
老沈边回答边给我们倒热水。“发电机烧油，大物件儿供不起。电灯电饭锅什么的还凑合。这不趁着没什么客人，老板带着小伙计去继续张罗东西咧。额在老家是个泥瓦匠，后来到城里打零工，常在工地干活。老板说看额老实，又懂盖房子的事情，就雇过来这里。工钱比在工地挣得多，还不拖欠。额一想哪儿不是干，就跟着来咧。开始额也不明白为什么跑这荒野地来盖房子。听老板说这年头好多城里人都喜欢往这种野地儿跑，叫驴友。这条路风景好，以后肯定得火。不能等那时候再来，得提前把位置占上。这开旅馆额还真不太懂，老板又不在，您几位有不满意的就和额直接说。饭是白米饭，尖椒洋葱炒腊肉。您几位别介意。”他有点儿忸怩地把那小黑板指给我们。住宿确定很便宜，用餐也是按位标的价，不能点餐。四十来岁的汉子黝黑的脸膛居然微微发红，可见确是第一次干这伺候人的行当。
我就道：“没关系。钱你先记账，走的时候一起付给你。先付押金也行。我想先看看住的地方。”
“不用付押金，信得过。”老沈说着打开中间那道门，往里指着说道：“里边是住的地方，厕所在尽里头。今天就您三位，怎么住都行。额先去煮饭。这里边是新烧的热水。”他把热水瓶放到桌子上，就进了那个充当厨房的窝棚。
我从门里进去，见一个很窄的过道连接着两边的房间。有两小间里面摆着床铺和柜子，一间里面还有张写字台，估计是老板和两个伙计住的。再就是两大间通铺房，都是砖头加木板搭成的，把头儿堆着几套铺盖，跟老沈说的一样全是新的，一水儿军绿色，应该是从哪里收来的劳保用品。看这意思没有单间，就是男女各一大间，用自己的睡袋还是这里的被褥随意。尽里头厕所旁边居然还隔出个小浴室，门上挂的牌子正面写着“男”背面写着“女”，看来是分时段分性别入浴。这么仓促盖起来的房子居然特意修浴室？我转头回来喊着问道：“你这里还能洗澡？”
“嗯呐，现在还不能用。老板说搞就得搞全套的。累了好几天洗个热水澡是享受，收费高点儿也有人愿意。这里太阳好，回头整个太阳能热水器。要是不行再想办法把温泉水用管子接过来。”老沈回答道，“您们三位要是想洗额去打几桶热水回来。就是……您给加点儿辛苦钱。”
没想到这里居然有温泉，店老板和伙计看来是把周围的环境都摸透了。我看胖子一眼，他就乐呵地问道，“哟呵，级别够高的，还有温泉，难怪你们老板把旅馆开在这里。能泡吧？路好走不？钱不是问题，回头我们按着温泉的收费标准给你付房费。”
老沈马上来了兴头，探出脑袋答道：“能泡能泡，额夜儿个还去洗了个澡咧。走过去用不了十分钟，得爬个陡坡。就是夜里还冷，怕您三位着凉。”
胖子摆谱儿道：“这你就不懂了，天冷泡温泉那才是享受。走了这一路，把胖爷累的，有温泉怎么也得去放松放松。”
“那中，等吃过饭，额带您三位过去。”老沈说完又回去忙着做饭。
老沈看着倒真是老实巴交。努力装出很精明的样子和我们套近乎，其实完全是个看店的新手。提到收费的事情就忸怩，没聊几句先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个底儿掉，有挣钱的噱头也不知道主动提，动不动就是“老板说”。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黝黑粗糙，肌肉紧实，手指关节粗大，像是在太阳底下干体力活的人。
张起灵已经靠着背包在闭目养神。我和胖子交换了个眼神，他就喊着屋里闷要出去透气，揣着烟出去了。我凑到窝棚门口朝里看。发电机和蓄电池在最里头，电饭锅放在地上，一张折叠桌权充料理台，下面堆着土豆洋葱青辣椒恰玛古等几样当地常见的蔬菜，墙上头挂着腊肉腊肠。“老沈，这附近除了温泉，还有什么其它可玩或者可看的？”
老沈说道：“这个额也说不好，老板说旁边石头上前前后后那几个洞洞算古迹，等到了秋天树叶子变黄变红可美咧，来的人更多。”
老沈说的洞是在补给站斜后方的山岩上开凿的几处石窟，分布很零散，侵蚀得特别严重，已经没什么观赏价值，也就当背景照像的效果还不错。阿克苏一带在古代是西域三十六国中的龟兹国属地。龟兹国的石窟艺术非常有名，其历史甚至早过莫高窟。所以在野外偶然见到这类“洞洞”也算不得稀奇。只不过这几处石窟恰好在一座古墓的上边就说不好是否有其它深意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额们老板还说附近这些石头那个造型还不错，您让额想想，好像叫什么丹。这丹是红的意思，反正额看着这些石头是挺红的。”
我笑道：“他说的是雅丹地貌吧？”雅丹源自英文的音译，丹字在这里并不是红色的意思，雅丹地貌也不是只有红色，还有白色雅丹、黄色雅丹等种类。说起这个还挺有意思，最早是外国人在新疆看到这种地貌，听到当地人的维语就直接音译了过去。没想到后来又从英语音译成了汉语。
“啊对，额没什么文化，不像您们城里人学问多，这名儿记不住。”老沈腼腆地说道。
我和他一直聊到饭菜上桌，他说了不少到这里之后的新奇见闻，但于我想打听的事情没什么关系。我帮着他把餐具摆好，推醒张起灵吃饭。胖子已经从外面回来，抱怨太阳还没下山就冷起来，怪道这边人都说什么“早穿棉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老沈听他这么说，忙去点上炭火放到火塘里，又和我们说回头拎些柴去温泉边上点篝火，出水上来就不那么冷了。
我和胖子借口放水避开老沈低声交流了几句。按照乐子给的坐标，盗洞的洞口应该就在这家补给站后身才对。这里周围基本上都是砂土。干砂土里挖洞是不可能的，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常识。铲子刚挪开，挖开的地方就被旁边流下来的砂子填上了，根本保持不了洞型。而且这地方就算脚下踩得是砂土，下去没多深就得见着岩石，要想开洞得跟凿石窟似的用锤子凿子一点点砸，那可是大工程，十天半月也下不去多少路。按之前的推测应该是有现成的洞口才对。他刚才在附近转了转，没看到什么明显的洞口。如果顺背后的山岩上去，就算考虑上误差也太远。目前看这洞口应该是被人给掩盖起来了，而且掩饰得非常高明，因为胖子试着推过可疑的石头，不是推不动，就是推开后面还是岩石。我也把自己问到的和他说了说，简而言之就是有价值的信息不多。
吃过饭收拾收拾，老沈就扛上柴禾带我们去了温泉。
这温泉要从山岩间穿过去，在红褐色的岩石间上上下下，很多地方胖子走得都费劲。至于老沈说的陡坡那简直就得手脚并用，如果没有张起灵的话。面对这个绝逼超过六十度的坡道，人家两步就蹿上去了，大气不带喘地回身朝我一伸手，看得老沈直愣神。要不是知道张起灵习惯性面瘫，我都得觉得这是在向我赤裸裸地炫耀。
等我也上去回头接胖子扯得手腕直疼。我冲胖子吼道：“都快把我手腕扯断了，你丫回去赶紧减肥！”
胖子慢悠悠地说道：“那是你小身板太差，人家小哥就不抱怨。”
我这才反应过来，合着张起灵第一个拉我上来是懒得自己扯胖子。回想起上次一时不忿踹他一脚差点儿扯着我腿大筋，还是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于是就和胖子关于他的神膘一直扯皮扯到下温泉。
夜里的温度确实不高，冲锋衣里不加保暖内胆都扛不住，温泉水面热气蒸腾。老沈很快就把篝火点起来，照亮露天水池的周边。水面不算小，整体来说近似圆形，直径怎么也得有二十米。有意思的是这一带的岩石和之前那一片不太相同，并不是红褐色或者黄褐色。火光下看着是灰黑色或者更深的颜色，硬度也比刚才的那些风蚀岩要高。
这趟来没打着下水，我自然没带泳裤，又觉得光腚实在不雅观，就剩了条内裤没脱。老沈之前就说过边上水不深。我从池边慢慢蹭下去，水刚到膝盖，池底的石头也不怎么扎脚。我把整个身体都浸到水里，剩个脑袋在上面。水温很够劲，瞬间从脚后跟舒服到脑瓜顶，把还在扯皮的事情都忘记了。因为我发现屁股底下的岩石表面居然是个很均匀的弧形。
天然形成的水池底部如果只是非常平整还说得去过，呈现均匀的弧形就太反常了。我好奇心陡起，站起来顺着池底往中间走。
老沈看见了急忙喊：“吴老板，中间水深着咧，天黑，您可小心！”。
我笑着喊回去：“边上水太浅不过瘾。你放心，我会水，也不往太深的地方走。”
身后有水声，回头一看是张起灵跟了上来。我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他和我一样也是穿着内裤下的水，裸露的上半身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幅几乎覆盖了整个胸腹、并且从肩膀和左肋延伸到后背的巨大纹身，踏火焚风的造型竟然是一只麒麟！之前一起待了那么多天，都是老爷们儿，偶尔也有脱光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身上有这个？总不会是近几天才纹的吧，也没这功夫呀！我赶紧把下意识抬起来的手改成“指”这个动作，嗑巴地问道：“你这……不会刚画的吧？”
“很早以前纹的，体温高的时候才会出现。”他低头看看我指的地方，又补了一句，“你以前见过。”
我心说以前见过也没用，我连你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记得个纹身。
张起灵四下望望，然后又看向我，看意思是问我为什么过来。
“噢，你有没有觉得池底的形状有点儿奇怪？”我靠近他压低声音说。四下很安静，有点儿声音就很明显。
胖子挺会配合，看我俩说话，他那边就开始扑腾水，还嚎起歌来。破锣嗓子唱出来的曲调听着有点儿耳熟。
老沈觉得我们这帮人有趣，胆子也大了些，问道：“胖老板，您这唱得是啥个调调？额好像在电视上听到过。”
胖子来劲道：“这是著名的维吾尔族民歌，‘掀起你的盖头来’。这里的歌和你们老家的信天游不一样，听这节奏多么婉转，充满异域风情。”
他跩文听得我直牙酸，忍不住跟老沈喊道：“你别理他发神经，他这是嫌没姑娘给他唱曲，自给自足呢！”
胖子抗议道：“嘿，胖爷我就唱个歌抒抒情，你理解不了那是思想境界不够。再说，爷我就是想姑娘了怎么着？这是人的正常需求，‘食色性也’懂不懂？”
这话可能说到了老沈心坎里，毕竟他独自在外打工很多年。就听他说道：“这话在理。一个人在外面，哪个不想老婆孩子热坑头。”
胖子得意地说道：“天真，听见没？这是真理！也难怪，你连妹子手都没挨着过，自然是还没开窍。岛国片儿最多也就能算启蒙。”
我正研究张起灵身上的纹身，偏偏胖子这会儿嘴贱把话题扯到我身上，搞得我还真有点儿尴尬，赶紧把目光抬起来。“你丫启蒙才看岛国片儿！”
张起灵皱着眉往胖子那边扫了一眼，大概是不太喜欢这个话题。我知道胖子不敢招惹张起灵，趁机朝相同的方向竖了个中指。
光线不好又隔着段距离，但张起灵目光的杀伤力显然还是传达了过去，胖子的气势瞬间没了。“得得得，这事儿上我和你们没共同语言，你们继续你们的话题，我想我的神仙姐姐去了！”说着开始哼下一首歌，和老沈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
我看着老沈注意力全在胖子那边就低声问张起灵道：“你有没有觉得池底不对劲？”
张起灵没说话，眼睛看向水池的中心点，示意我继续往前走。
我俩沿着直线往里走。池底的地型基本上保持着统一的弧度向下延伸。也就走到一半水已经没过腹部。我还想往里去，张起灵在水下一把拽住我，轻声说道：“里面太深了，以后再来。”
我心里一估算，按这个程度发展下去，到不了中心就得没顶，是不浅。这里光线已经很暗，没有水下照明设备，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太执着反而会让老沈起疑心，就停下脚步轻道：“在这里泡会儿再回去，别让老沈起疑。”
张起灵点头，没再说什么。
我瞄一眼张起灵肩头的纹身，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在哪里纹的？疼不疼？看着挺酷的，回去我也纹一个。”
张起灵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忘了。”
靠，明显是在敷衍我！我翻了个白眼，说道：“听胖子说你的失忆症会不定期发作。下次打算什么时候？要不趁现在吧，咱俩正好做个伴儿，省得他们老挤待我一个。”
回到池边我发现胖子和老沈聊得正起劲，见我俩回来就指着张起灵说道：“我跟你说，这位张老板，别看年轻，那可是特级指导，平常人请都请不到的。我们吴老板就更甭说了，那才是年轻有为。你们简老板不过就开个小门脸儿。我们吴老板，那在首都北京都是有买卖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胖子也太不靠谱了，自己干什么买卖的也敢往外说？
就听胖子扭头朝我说道：“我说天真，你不是一直想在这边发展发展业务吗？我刚和沈老哥聊呢，他们老板想把这条路线搞热，这显然是个很好的合作契机嘛。”
我挺惊讶胖子整出这么个名堂，但表面上还保持着淡定。
老沈以为我不感兴趣，忙说道：“对对，胖老板说得太对咧。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那个吴老板您看额嘴实在笨，老板教的也记不太住。他们明天天黑怎么也回来咧，您几位能不能多住一天，让额们老板亲自跟您介绍介绍？”
我猛然想起小花为了坑我盘下的户外店，估计胖子是打的这个主意，那得有时间提前做安排。我瞪了胖子一眼坚决地说道：“不行。我回阿克苏还有生意要谈，定好的时间不能改。明天一早必须走。”
胖子装模作样拍着脑门说道：“怪我怪我，一聊起来就忘了其它。老沈，要不这样吧，我给你留个手机号。怎么个情况我都和你说了，等简老板回来你们也合计合计，要是愿意合作就给我打电话，咱们约地方坐下谈。”
老沈见有回旋余地，立刻应道：“中！中！老板一回来额就把胖老板教额的都和他说！他肯定乐意！”
（本章完）